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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医:替死者说话的人

中山市公安局法医

2011-09-15 阅读(94699)| 评论(38)

编者导语:

法医是公安干警中一支特殊的队伍,虽然他们的身影常出现在刑事案突发现场,但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这一职业,真正了解法医工作的危险与艰辛。因为法医工作每天面对的不是冰冷的死尸,就是检验各种不堪入目的伤痛,选择了它,就意味着选择了苦和脏。 在一般人眼里法医工作是恐怖、血腥、恶心的,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工作和责任。在法医的眼里,每一寸腐烂的尸体、每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,都是打开死亡之谜的钥匙。“法医就是替死者说话的人”他们的职责就是维护每一个亡灵的尊严,还世界以真实!

(注:鉴于职业的特殊性,某些图片尽量避免)

    我是一名法医,从事法医临床检验鉴定和法医现场勘查工作已经11年了,面对尸体,对常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,可对于我来说,这是一份职业,更是一份责任。
    大部分人听到“法医”这个词,就会想到恐怖的尸体、血腥的作案现场……,都会有一种惊叹的感觉,不管这种惊叹是敬畏还是鄙夷,我都快乐真实地生活着,我想说的是,我从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。
    对于我的工作,很多人都很好奇,总是问我“怕不怕”。其实我是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的,把精力投入到这一职业科学技术的本身,和别的工作并没有根本上的不同,都是工作职责所在。作为法医我肯定能把工作和生活清楚地分开。
     不可否认,我每天面对的工作的确比较特殊。一旦发生命案,我必须到案发现场检验尸体,从中寻找蛛丝马迹,判断死亡原因和时间。从案件的一个个细节中慢慢抽丝剥茧梳理出事实的真相,为案件侦破指明方向。在我的眼里,每一寸腐烂的尸体、每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,都是打开死亡之谜的钥匙。
    能走上法医这一行业,其实在我小时候就已经萌生了这一想法,也比许多同龄人更早地开始了自己人生的职业规划。
    我出生于一个警察世家,父亲是一名人民警察。小时候最爱听父亲讲警察破案的故事,紧张悬疑的案情一次次拨动着我的心弦。后来大一点,高中的时候,我对于侦查、破案题材的小说相当感兴趣。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立志要当一名法医,那年我16岁。
    高考时我只选择了填报一个专业,那就是法医专业。当时我母亲非常反对我的决定,母亲原本希望我当医生救死护伤,只是我选择了给死人“看病”。不过我最终还是说服了母亲。
    1997年我考上了中山医科大学法医系,开始了我憧憬已久的大学生活。
    我们法医专业课的老师都非常不错,尤其是给我们上解剖课的老师,他是一个身材矮小但是非常结实的湖南男人,姓朱,一般大家叫他朱老师,但他又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的头儿,所以大家偶尔叫他“朱头”(谐音“猪头”),他也不生气。他喜欢用各种手势绘声绘色地讲解,非常精彩,所以他的课总是坐得满满的。
   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上解剖课时,留在大脑里的恐怖印象。
    第一次上解剖课时,我心里既期待又紧张,心情特别激动。尸体是一个中年妇女,尸体散发的一股腐臭味迎面扑来,那一幕让我不敢目睹,突然感觉胃部翻腾,其实有几个同学实在忍受不来,跑到外面吐了起来。
    朱老师早就料到我们的反应 “做法医,面对这些都是必须的,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呢……”我顿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认真听课。
    朱老师首先讲的是她身上的尸斑,尸斑分布在了脸部、颈部、胸腹部。在死者右侧脸部的尸斑中,竟然有一小块是惨白的,上面还有一些隐暗花纹。朱老师说这是因为死者这一侧脸压在地板上,这个部位因受压而不能形成尸斑,并且留下了地板的花纹。朱老师说,这种痕迹非常有法医物证价值,如果是凶杀案出现这种痕迹,不仅能据此判断凶杀现场环境,如果能找到花纹与之吻合的那块地板,就能确定案发的第一现场,从而确定犯罪嫌疑人。每次上朱老师的解剖课都能让我受益匪浅。
    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,2001年我从中山医科大学毕业,怀着对公安事业的憧憬和对法医事业的向往,24岁的我被分配到中山市公安局刑警队实习,在那里我第一次与尸检工作零距离接触。


     当我面对处在阴暗僻静的案发现场以及腐败的尸体、肮脏的物品时,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职业的内涵和其中所不为人知的艰辛。

    那是2001年9月,一名青年女子被人杀害后抛尸下水道,被人发现后报案。在线人的带领下,我和同事寻找尸体时,隔着10米远就能闻到令人窒息的尸臭。那是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,现场的气味,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难以忍受,我本能地往后退。但一想到自己最初的梦想和受害人家属悲痛的心情时,顿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,开始了工作。
    打捞尸体时,我们带着防毒面具,钻进仅能容一人的下水道里,用手向外拖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。然而,由于防毒面具有效时间很短,所以我们必须每隔10分钟左右上来换一次面罩。这是因为尸体腐败时会散发出硫化氢气体,这种气体在密封空间内,能够瞬间致人死亡。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将尸体捞出下水道。

    实习的那段时间,我也曾非常害怕,那时的精神压力很大,因为接触的都是恶心恐怖的凶案现场和尸体,感觉自己都精神分裂了,晚上经常做恶梦,洗手更是不计其数。
    但是随着工作的深入,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适。因为我对法医工作有了除害怕、恐怖、恶心等等这些表象之外的内在深层次的思考和了解。因为当我记录案件侦破过程的时候,同样也记录着我的嫉恶如仇。我希望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维护每一个亡灵的尊严,还案件于真相,替受害者沉冤昭雪,还死者于公道。
    去年六一儿童节那天,原本调休的我,临时接到局里的紧急任务,一名五岁的女孩在家中被杀害,被人发现后送往重症监护病房,现在正在等待法医的尸检。
    身边的女儿在一边催促:“爸爸,我们什么时候去动物园看河马呀?”女儿很喜欢河马,我专门调休了一天,本来答应她六一儿童节去动物园看河马的。看着女儿天真的脸,再想想那个被害的小女孩,也是5岁和我女儿一样大。尽管小女孩和我素不相识,但我有一种作为父亲的悲痛。
    我只能对女儿爽约了,然后和几名同事一起赶往医院,在儿童重症监护病房里我见到了让我惊呆了的一幕,小女孩平躺着,她身上盖着白色床单,当我轻轻揭开白床单的时候,我看到了一个全身都是血的幼小身躯。可怜的小身躯,穿着小碎花裙子,头上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,裙子上殷红的血迹深深地刺痛了我,我不敢看她的脸,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女儿。
    我痛骂了一句“枪毙一万次也不够”,竟然对一个小孩痛下毒手。稳定自己的情绪后,我开始了工作。我轻轻地翻开头部纱布,面目全非的面部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我。
    我的职业告诉我必须冷静、仔细。我能够做的就是协助警方找到凶手。离开医院后我来到案发现场勘查,再根据女孩头部损伤推断,作案嫌疑人应该是在床上趁死者熟睡或者不备的情况下,用锤类工具打击致死,且工具现场就地取材的可能性较大。再根据女孩母亲的陈诉,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,而且这个人对于母女的情况非常清楚,最后确定疑犯应该是小女孩母亲认识的一个男人。
    最后破案了,我们当时推测的情况得到了证实,凶手是小女孩母亲以前的男朋友,女孩母亲和前夫离婚后,凶手总是缠着这位母亲,遭到拒绝后,就对她的女儿痛下杀手。
    案犯虽已落网,但是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,小女孩被害的模样始终在我脑海盘旋。作为一个父亲我能够感受小女孩母亲悲痛欲绝的心情。作为一名法医,我的责任是找出凶手,以告慰亡灵、宽慰生者。
    做法医“很苦也很快乐”,苦的是工作量大,加班加点那是家常便饭,只要有任务不管在哪都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。快乐的正是这个职业,可以惩恶扬善,除暴安良,“法医就是替死者说话的人”,不能让遇害人死不瞑目。
 

    如今我在法医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11年,参加市里大多数重、特大杀人案件、各类事故的尸体检验鉴定及伤害案件的活体损伤检验鉴定工作。参与检验各类尸体1500余例,解剖检验尸体900余例,出具检验鉴定报告书5000余份,无一差错。
    法医鉴定是关系当事人有罪、无罪、罪轻和罪重的重大问题。因此它要求法医工作者不但要有丰富的业务知识,认真细致的工作作风,还要有一颗公正、公平的心。这一点我始终牢记在心,曾经有很多人给我送礼或者托人情都被我拒绝了。因为我认为只有做到了公正无私,才能将法医工作干好,否则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医。
    法医这个职业让我有一种成就感,一种维护人间正义的成就感,唯一让我感觉遗憾的就是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我的工作。有人说:“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多晦气啊!”有的人不愿意和我握手,因为我的手总是摸死人。对这个问题,我一点儿都不在意,我非常能理解别人,也很自觉,所以我很少主动与人握手。
 

来源:一览英才网   编辑:唐莹馨  标签: 法医  警察  医生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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